商界有一种做“空手道”买卖的中间商，他们通过低买高卖，收取佣金或商品差价获利。
本案例中大风社区干部这种“中间商”却不同，他们利用职务便利，欺上瞒下，一边虚报青苗占地面积套取资金，一边压低实际补偿单价截留价差，“两头骗”“两头吃”地套取财政补偿款，侵害群众利益。
去年，审计局派出审计组一行四人（主审张玲、老曹、小路和小郑），对该区蓝桥街道办事处领导干部经济责任进行审计。审计人员大胆怀疑、小心求证，利用内调外查等手段锁定证据，揭示了社区干部联手套取征地拆迁补偿款，私设“小金库”的问题。
蛛丝马迹 初见端倪
审计人员小路在抽查蓝桥街道办事处下辖大风社区财务资料时发现，征地拆迁补偿款全部通过现金发放到居民手中，领款人签字记录中存在大量相似的笔迹，审计组对其真实性产生了怀疑。
对此，小路立即联系社区报账员蔡某，要求提供大风社区2018年2月发生首笔征地拆迁补偿业务至审计日的银行流水账单。
接到小路的电话后不久，蔡某气喘吁吁地来到审计组临时办公室，将银行流水账单交到主审张玲手中。张玲浏览一遍后发现，社区的银行流水并不复杂，但当注意到其中一笔收款人为蔡某本人的转账记录时，蔡某神色凝重，表情紧张。
张玲并未直指问题，而是先跟他寒暄起来。在交谈中了解到，蔡某担任大风社区报账员两年，那笔转入其个人账户的可疑资金是社区居民的青苗补偿款，为了方便取现，蔡某先将其转入自己的工资卡再取现发放。张玲让蔡某第二天把工资卡的银行流水账单带来。
第二天一大早，蔡某带着工资卡银行流水账单出现在审计组临时办公室。张玲在核实转入该账户的青苗补偿款时发现，其中一笔7万多元的资金转入蔡某工资卡账户后，又转入了社区副主任李某的个人账户，不由眉头一紧。
“明明你才是报账员，为什么资金要转入社区副主任的个人账户？”张玲问。
“那时我刚到社区工作不久，对很多居民还不熟悉，书记让我把一部分资金转给副主任，由她取现后我们再一起发放给种菜的居民。”蔡某解释道。
蔡某走后，敏感的老曹立刻察觉到其中的问题，让小路马上电话通知社区副主任李某，请她下午到会议室来一趟，同时带上个人账户银行流水。
当天下午，坐在审计组办公室的副主任李某，显得有些不安，反复搓着双手。
这一次，张玲单刀直入、开门见山地问：“李主任，别的社区征地拆迁青苗补偿款都用银行转账方式打卡发放，你们社区为什么要用现金发放？”
李某支支吾吾回答说，“我们社区那些种菜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，很多不会使用银行卡，以后，以后我们一定规范。”
张玲又问：“蔡某为什么要将部分青苗补偿款转入你的个人银行账户？”
“他那时候刚到社区，对工作和当地居民都还不熟悉，张书记就让他把部分补偿款转给我，由我牵头负责发放。”李某额头冒出的粒粒汗珠，更加重了张玲心中的怀疑。
李某走后，张玲仔细地浏览了她的个人账户银行流水。账单的笔数很多，支出繁杂，除了蔡某转入的款项外，张玲吃惊地发现：2018年来以，区属国有企业阳光公司直接转入李某个人账户资金累计达40多万元。
兵分两路 抽丝剥茧
为了进一步查清事实，解开心中的疑惑，审计组兵分两路，一路到阳光公司调阅支付补偿款相关凭证资料，另一路对领取青苗补偿款的居民进行电话抽查核实情况。
前往阳光公司调查取证的老曹和小路，同公司财务负责人沟通后，顺利取得了支付征地拆迁青苗补偿款的凭证，及时锁定了审计证据：
2018年3月至4月，大风社区通过先预支后报账的方式，累计从阳光公司取得40万元征地拆迁青苗补偿款，且以委托收款的方式转账到李某个人账户，均未通过社区法定账户收款。
另一边，张玲和小郑通过电话抽查询问发现，大风社区居民普遍反映实际青苗补偿单价（2元/平方米）低于社区提供的青苗补偿款领款明细表上的补偿单价（2.5元/平方米）。
那么，被“打折”的这部分青苗补偿款去哪里了呢？为进一步核实情况，主审张玲决定对10户电话抽查过的社区居民进行逐户走访。
八月末热浪袭人，暑气蒸腾。审计组一行三人来到大风社区。一开始走访工作并不顺利，居民对上门询问的审计人员一改电话里的说辞，回答含糊：“时间有点久，金额和面积记不清了。”还有一些居民现场回答的情况与电话中的回答大相径庭。直到最后一户，是电话询问中一直很配合审计人员的居民老余。但因为疫情防控形势，老余一家暂住在距城区50多公里的乡下老家，张玲没有迟疑，带着小郑和小路径直驱车前往老余家中。
经老余介绍，自己一共领过两次青苗补偿款。他向审计人员详细叙述了自己的菜地面积、领款金额及两次帮其他居民代领补偿款的经过。由老余经手领取的补偿款，涉及的面积、金额与张玲前期掌握的补偿数据均不一致。取证小有收获，审计人员马不停蹄地往回赶。
真假难辨 煞费苦心
回到审计组临时办公室，审计人员迅速协商制定下一步工作计划和谈话提纲，分两组同时对大风社区书记张某和副主任李某展开“背对背”询问。面对摆在面前的证据，加上审计组在询问过程中相互“通气”，每一次返回询问室，都向他们提出更为犀利的问题，紧紧抓住被问话对象回答中的漏洞，让他们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。
终于，李某的心理防线在一次次直击要害的问话中被击溃。她向张玲坦白了另一份真实的青苗补偿领款明细的存在，并在当天下午提供给了审计组。看着两份真假难辨的明细表，张玲诧异地问道：“你们是怎么做到把笔迹模仿得这样逼真的？”李某尴尬地回答：“我们是对着真的领款明细表逐字拓印下来的。”
原来如此，接下来，审计组趁热打铁，通过盘查李某指认的“小金库”保管人员蔡某的现金，最终锁定了这些特殊“中间商”套取青苗补偿款的证据。
真相大白 水落石出
审计组对领款明细表、询问调查笔录及盘查发现的审计证据等进行整理和复盘，“小金库”问题浮出水面：2018—2020年期间，社区书记、副主任、报账员等几名社区干部相互勾结，利用伪造补偿领款人签字、虚报补偿量及补偿单价等方式，累计套取招商项目用地青苗及附属物补偿款30多万元，并将套取资金陆续用于社区招待费开支、社区干部补贴发放等非正常支出。锁定证据并完善证据链条后，审计局及时将大风社区套取青苗补偿资金私设“小金库”的问题线索依法移送纪检机关查处。
（注：文中有关人名及地名均系化名）
作者：重庆市万州区审计局 李洛
责任编辑：宋昕桐
信息来源：审计talk